专家学者:建议从三方面重构资本市场生态链
中国资本市场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价值重塑,从融资场所转向财富管理市场,这一转变关乎每一位投资者的利益。
在2025年全球发展论坛上,中国人民大学国家金融研究院院长吴晓求指出,中国资本市场生态链亟待进行系统性重塑。这一观点引发了金融界的广泛共鸣。
多位专家学者认为,中国资本市场的战略定位已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其核心功能应从传统的融资渠道转变为激励社会创新和推动财富管理的机制。
重构资本市场生态链不仅关乎市场本身的健康发展,更关系到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和金融强国建设。
01 市场现状:从融资市场到投资市场
近年来,中国资本市场在经济发展中的战略地位日益凸显。
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充分发挥资本市场的枢纽作用”,要求把资本市场建设成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驱动力。
吴晓求指出,资本市场是现代金融的枢纽,“枢纽相当于人的心脏,起核心作用”。
这一战略定位不仅仅是提升资本市场的融资功能,更重要的是要将资本市场建设成为资源配置、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的重要平台。
然而,长期以来,中国资本市场存在定位偏差。吴晓求在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的演讲中强调,重构资本市场生态链首先要纠正过去将中国资本市场定位为融资市场的错误认知。
他提出,必须明确资本市场的财富管理市场属性,优先保障投资者利益。
当前,中国经济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
中国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所长丁志杰指出,理论逻辑对实践具有重要的基础性指导价值,实践可能因现实条件偏离理论逻辑。
这就需要理论逻辑修正实践路径,避免不必要的弯路和方向性的错误。
02 三大维度:重构生态链的系统工程
资产端改革:优化上市公司结构
提升高科技企业比重是资产端改革的核心。吴晓求指出,要让高科技企业、科创型企业、创业型企业成为上市公司的主体,逐步提升它们在市场中的占比。
他解释说,过去对“上市公司质量”的理解过于狭隘,比如过于看重企业盈利,而很多高科技企业在发展初期和中期是没有盈利的。
2019年科创板试点后,未盈利但高成长性的企业得以上市,这一创新模式非常正确。
提高上市公司竞争力是资产端改革的另一关键。吴晓求强调,大幅度提高上市公司竞争力,就是要提高上市公司科技水平、改善上市公司结构,让科技型企业占据重要位置。
数据显示,注册制改革以来,九成的科创板和北交所上市公司、过半数的创业板上市公司获得私募股权创投基金投资。
2020年至2024年,A股上市公司研发投入累计达7.8万亿元,占全国研发投入超五成。
资金端改革:引入长期资本
推动长期资金入市是资金端改革的主要方向。吴晓求指出,个人投资者的力量已达上限,大量长期资金因风险顾虑未能入市。
他解释,不能指望老百姓把160万亿元居民储蓄都拿来买股票,中国百姓的忧患意识较强,且社会保障体系尚未完善。
因此,资金端改革需要引导社保基金、保险资金、养老金等长期资金配置。
完善投资生态是资金端改革的重要支撑。兴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王涵建议,发挥政府引导作用,以政府资金优势培育“长期资本、耐心资本、容错资本”。
金融机构要平衡“功能性”与“盈利性”,强化中介功能,超越短期盈亏。
监管部门也已明确,着力发挥中长期资金“压舱石”和“稳定器”作用,扎实推进公募基金改革,推动企业年金、保险资金等全面落实长周期考核。
制度端改革:提升透明度与法治化
提高市场透明度是制度平台改革的核心。吴晓求强调,“透明度是资本市场的生命线,没有透明度就没有资本市场,也是实现公平的逻辑起点”。
他指出,资本市场的灵魂在于透明度和契约精神。现代社会的基本特征包括法治、契约精神和透明度。
强化违法成本是制度端改革的关键环节。吴晓求指出,过去对欺诈上市、虚假信息披露、财务造假等行为的处罚力度不足,多为行政处罚,未能与违法收益匹配。
他主张推动法律体系从以行政处罚为主,向以刑事处罚和民事赔偿为主转变。
证监会近期发布的《关于加强资本市场中小投资者保护的若干意见》就明确要强化民事赔偿、引入集团诉讼制度,通过法律形成有效威慑。
03 生态体系:市场稳定发展的保障
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离不开完善的生态体系。上海新金融研究院理事长、中国证监会原副主席屠光绍指出,“资本市场的建设,不能就资本市场谈资本市场,完善的生态体系是资本市场稳定发展的重要保障”。
他阐述了资本市场发展的三组逻辑关系:资本市场发展与国家现代化进程的逻辑关系;基础制度建设与资本市场作用的逻辑关系;资本市场健全成熟与生态体系的逻辑关系。
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认为,资本市场作为各方利益交汇的枢纽,其培育难度远超制造业。
他建议进一步强化监管的独立性、长期性、多元性与专业性,以推动中国资本市场健康发展。
南开大学党委副书记梁琪指出,中国传统文化与资本市场底层逻辑的关系值得探讨,当前中国资本市场发展面临传统文化与现代金融逻辑的深层次融合课题。
这需要学界在制度创新与文化认知层面持续探索,构建符合国情的发展范式。
04 改革前景:助力金融强国建设
资本市场改革与服务做强国内大循环密切相关。下一阶段,需要将新一轮资本市场改革开放放到做强国内大循环的大局中推进落实,统筹加强跨部门政策合力。
资本市场在做强国内大循环中大有可为。它能够发挥综合定价功能,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融合发展。
发挥资源配置功能,推动做优增量、盘活存量。发挥多条线协同支持功能,推动产业链供应链自主完备。
徐建国在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的演讲中指出,市场信心回暖源于政策持续发力、技术突破,以及社会心态从之前的悲观转向和解,人们更愿意向前看。
胡佳胤则聚焦“人工智能时代的资本市场变革”,认为AI能增强监管与监督能力,但也可能加剧市场波动,带来其他监管难题,监管需要动态调整。
王勋发布的三季度《中国经济观察报告》建议,一要维持积极宏观政策,更多依靠民生导向的财政政策,二要强化资本市场纪律,三要推进内地与香港市场互联互通以促发展。
随着“十五五”规划建议将“加快建设金融强国”纳入顶层设计,资本市场改革正迎来新的历史机遇。
吴晓求断言,通过市场化、法制化、国际化的基本原则,我们的市场就会有新的未来。
资本市场生态链的重构不是一个遥远的目标,而是一个正在展开的现实。随着资产端、资金端和制度端改革的协同推进,中国资本市场正朝着更透明、更法治、更创新的方向稳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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